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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和小乘的區別

(我的佛教觀126~135頁筆記)

 

大乘和小乘的區別

這裡借用水野弘元博士所列舉的俱舍論(阿毘達摩)或小乘派和初始時期大乘派的六點不同,並用它們作為我討論的基礎。

第一個不同點,

小乘部派佛教的目標,是達到阿羅漢為目的聲聞思想(聲聞乘),這個目標是通過辛勤地遵循四聖諦和八正道的修行。

大乘佛教的目標是成佛這一目標可以通過奉行菩薩的修行而達到(菩薩乘)。這是兩者的差別之一

小乘部派佛教的僧侶們,認為佛陀存在於一個比他們自己高得無法比擬的水平,他們根本不可能希望達到,所以他們把自己的努力,只限於達到相對而言不那麼崇高的阿羅漢。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關於自己成佛的問題。這個觀點似乎是佛教團體最初階段的一個特點,因此之故,該團體的僧侶就集中於實踐四聖諦和八正道,這是釋迦牟尼得道不久後所宣講的佛教基本哲學和倫理學的原則。

但是,即使阿羅漢的水平,在小乘教中也被認為是很難達到的。無論怎樣勤勉的修行,但一個人在一生中要達到真正聖者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歷劫修行)。人是具有慾望的生物,即使最虔誠的人也常常有向誘惑屈服的危險。由於這種看法,小乘佛教的成員,就用大量的清規戒律束縛他們自己的生活,直到他們的注意力變得全都固定在寺院紀律上面,而完全被忽略了、離開了,佛教最初以救濟眾生為目標的生活方針

此外,雖然這些早期的派別的目標是達到阿羅漢的階段,但在佛陀逝世後,並沒有確實的方法可供來認定、證明,是誰實際上已經達到了這「阿羅漢果」的目標。關於阿羅漢的確切性質和其阿羅漢身份的證明,例如在大眾部僧侶摩訶提婆提出的關於阿羅漢的所謂「五明」,也爆發了爭論。

大乘佛教徒們並不以阿羅漢果為目標,而直接以佛果為目標他們認為,釋迦牟決不會是唯一的佛陀。他們認為只要能以釋迦牟尼得道以前,一樣的菩薩道修行的方式,完成菩薩的修行,那麼他們也將能成佛得道。在釋迦牟尼滅後的那幾個世紀裡的佛教團體裡,這的確代表著一種在思想上使人震驚和革命性的觀點。

那麼菩薩的修行到底是什麼?究竟應該做些什麼才能使人得道呢?就是以「佈施」為中心的「六波羅蜜」(六度:即布施、持戒、忍、精進、禪定及般若)。這裡所說的布施,並不是向佛教團體的成員捐贈金錢或實物。而是菩薩以法施給遭塵世苦惱的人間大眾。就是說,它意味著菩薩走到人民當中,折伏與攝受的化他之行,去宣揚佛教的真理。重要的是必須以這種意思來理解「布施」ㄧ詞的意義,以免人們把菩薩想像成一個在宣講六度時實際感興趣的卻只是從俗人信徒那裡榨取捐贈的人。

既然我們談到術語的問題,就讓我們考察一下菩薩這個詞的確切含意。哲學家龍樹在他的《大智度論》中定義如下:「菩薩之心,因自利利他故,度一切眾生故,知一切法實性故,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之道故,為一切聖賢所稱讚故,是名菩提薩埵。」

(因為菩薩心中要利己利人、因為他拯救一切有情、因為他懂得豐富無比的佛法的真正性質、因為他貫徹完美覺悟的方式、以及因為他受到所有聖者和賢人的讚揚;因此他被稱做「菩薩」。)

梵文的菩薩一詞到了日文中就成為Bodaisatta,習慣上被縮寫為Bosatu。在《大智度論》中進一步簡單明白的指出:「為一切眾生,脫老死故,追求佛道,是名菩提薩埵。」(一個追求佛陀之道以便使一切有情解脫於生老病死之苦的人,就稱為菩薩。)

在這些定義中,應該注意的是菩薩並不追求僅僅利己。而且還要為濟渡一切眾生而求佛道。(上求菩提、下化眾生),菩薩尋求佛陀之道為的是能夠普渡眾生。在這方面大乘菩薩與小乘的聲聞及緣覺或緣覺有著根本的區別。

在《大智度論》中,以這樣的話界定了菩薩的條件:「具大誓願,心不可動,精進不退,以示三事,名菩提薩埵。」

就是說,必須具備拯救一切眾生的大願、不可動搖的決心和勇氣精進地修行這三個條件,才可以稱為大乘菩薩。

 

第二不同點

按照水野博士的意見,在這一點上俱舍論。(阿毘達摩)或小乘與早期的大乘佛教不同,是「業報思想」與「願行思想」的區別。

小乘佛教的特點是為求脫離業報輪迴之苦的「他律主義」(業報思想),大乘佛教則是為成佛的願行而赴「惡趣」的「自律主義」(願行思想)。

小乘佛教看重業報法則,而大乘佛教的特點則是強調菩薩的「誓言和實踐」。前者(小乘)本質上是一種消極的態度,它用逃到另一個世界的觀念,設法逃避業報和輪迴所強加於人的苦難。後者(大乘)是一種積極的態度,它以「願兼於業」的慈悲,迎向苦難以履行菩薩的誓言和實踐而成佛

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不同點。當然,釋迦牟尼也教導說,生存的特點就是受苦受難,但他並未僅僅停留在這一點上。他接著力勸人們不要試圖逃避生老病死的苦難,而要勇敢地迎接它們並以這種方式戰勝它們,這才是佛教的真髓。

換一個說法。當人面對苦難時欲尋求解脫時,會有兩種態度的選擇。一種認為,由於苦為「業」,人們承受著痛苦的束縛,小乘佛教徒們便通過斷煩惱、脫離輪迴苦界而達到無苦安穩的境地。為此,當然要修行到肉體死後的「無餘涅槃」,人不必要再生於這痛苦的娑婆世界。這樣,他們對待人生的態度必然是被動的、他律的。

相對的,大乘教徒為了救濟眾生,把人生的苦難視為自身的誓願,不試圖逃脫這苦難的世界,情願親自承受這種人生之苦。而且,他們並不逃避這一苦惱的世界,而是發願親自進入這惡趣苦界,從而能使自己承擔一切有情的苦難。

「維摩詰經」(淨名經)裡,有名的一句經文:「一切眾生病故我病」,正是表現了這種菩薩的境界。

這就是說,二乘是被動的、他律的(是消極的,把生活條件看成是外界所強加的),而菩薩的世界觀則是能動的(積極的)、自律的(努力激發自己潛在的佛界生命,勇敢的面對外在生活的一切)。

 

 

第三個不同點,

即小乘佛教是為了自己個人人格的完善而進行努力修行的「自利主義」,而大乘佛教則是為了救濟一切眾生,使整個社會淨化、向上的「利他主義」。

所謂「大乘」,是能濟渡一切眾生的大的乘載物的意思。而「小乘」的意思是由於只停留在濟渡自己個人方面,所以被譬喻為小乘載之物。

所謂「小乘」是大乘佛教徒對「阿毘達摩佛教」的稱呼。這一稱呼也的確表現出兩者之間的不同。「部派佛教(小乘)」方面雖也提出「大乘非佛說」的理論來對抗,但它已經不能阻止大乘佛教興起的潮流。

由於大乘菩薩得到了一般民眾廣泛的支持,其力量是相當強大的。部派佛教儘管高呼「大乘非佛說」,但在家的信徒們清楚地知道,釋尊的本來精神是在濟渡眾生的大乘菩薩這一邊,所以他們堅信不移。不久,部派佛教方面的僧侶們也相繼投入大乘教團,從而部派佛教開始冰消瓦解了。這是一個規模宏大的佛教復興運動。

第四個不同點,涉及下述事實:

即俱舍論(阿毘達摩),佛教徒總的說來十分強調對經文的準確表達,並且他們的解釋完全嚴格地按照字面,而大乘派的追隨者,則喜歡更自由得多和更富有創造性的方法。小乘派以其形式主義的方法,花費極大的氣力來匯編對經文的語言學意義的評論和注釋性的著作,這些著作後來統稱俱舍經(阿毘達摩)。另一方面,大乘的追隨者拒絕受經文字面意義的束縛,他們堅持採取更靈活的和多面的方法,並試圖恢復他們相信是原始釋迦牟尼教導的佛教的精神,以及恢復用那種精神來解釋教義著作,這即是採取了所謂「依義判文」的方法

這兩方法各有優缺點,甚至在現代學術界也有關於應該採用哪種方法的爭論。然而無視於經文背後的生活和現實,而進行文字討論,往往會流於繁瑣的訓詁註釋。

當然,嚴密地考證原典非常重要的,但不能忘掉其中的根本精神。進而在現實世界盡力的去實踐這種根本精神,應是從事任何學問和思想的正確途徑。

 

 

第五個不同點,

俱舍論、阿毘達摩派和早期大乘派之間的第五個不同點與上面所說過的是有直接有關。我們可以預料,俱舍論(阿毘達摩)趨向於主要是理論和學究式的方向,有時候會完全脫離實踐問題而陷入無用的哲學思辨。與此相反,大乘派在其早期就對信仰和宗教實踐比對理論和學問更為重視,而且堅持認為任何可以提出的理論都必須建立在實踐而非空洞的思辨基礎之上。這兩者的區別,前者是純理論的,而後者則是注重實踐的。

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是任何一個自認為是宗教人士所必須謹慎加以注意的。釋迦牟尼所創的佛教,並不是以理論和學問為其出發點的。正如德國哲學家卡爾.雅斯貝爾斯(Karl Jaspers)說:「佛陀之教並不是認識體系,而是救濟之道。」

釋迦牟尼考察了他當時的知識界和宗教界,他看到婆羅門階級的成員已陷入為理論而理論和為學問而學問的追求之中。他摒棄這種辦法,而為了克服它,他就離家走入普通人民當中去。但是俱舍論(阿毘達摩)派的佛教徒,允許自己也像釋迦牟尼所批評過的婆羅門那樣地全神貫注於理論問題,而忽視了思考要通過大眾的皈依把自己的理論用之於實踐。

因此十分自然的是,大乘佛教徒要號召回到釋迦牟尼時代,那種充滿活力的和實踐的信仰方法上去。無需說,他們批評了俱舍論(阿毘達摩)派的強烈的理論傾向,以它和他們自己的強調實踐進行對比。這並不意味看他們蔑視理論,但他們的確堅持一種充滿活力的而且直接與實踐相聯繫的理論。而在他們與婆羅門和小乘各派成員長期的教義辯論中,他們成功地精煉了自己的理論,最後大乘派在教義問題上就要比較老的各派更為精緻並更有說服力。理論與實踐是一輛車的兩個輪子,大乘派佛教徒小心翼翼地兩者都不忽視。

第六個不同點,

小乘與大乘之間的第六點是,儘管阿毘達摩是出家的、專門的佛教(專門化的的出家佛教),可是他們卻站在小乘的、世俗的低層次上。相反,初期大乘佛教儘管是在家的、大眾化的佛教(一般化的在家佛教),可是他們所處的境地卻是在本質的高層次上。

毫無疑問,若說到專門化與一般化似乎小乘部派佛教根本上就存在著,出家者與在家者的差別觀。

這觀點,佛教學者宮本正尊也表示同樣的感覺,他描述早期佛教各派:「部派佛教具有階級的、雅利安婆羅門式的、北印度式的等級差別觀的傾向。」

也就是說,小乘派獻身於學習教義,而他們相信那只有僧侶和這個領域的專家才能理解,他們採取這樣一種態度就成功地把佛教關閉在整個社會之外,使它成為了單獨一個團體的所有物,把佛教當作一種封閉式的宗教。

而大乘佛教徒卻不承認僧侶和俗人之間的差別,他們努力使佛教作為一般化的、廣為開放的宗教。看來這也是小乘與大乘之間的根本區別。(我的佛教觀126~135頁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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